晤見，豁燃。

(超可愛的小豆腐妹!楊依!)

第二十七講　好喜歡的，臭豆腐一家

　　叔有個從眷村時代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叫阿強阿伯，他老婆小婷阿姨，我們小孩子（這時候又變小孩子了）都親暱地叫咪。

　　他們夫妻跟叔常有聯絡，新店的舊店也去了好幾次，我記得小時候有在媽家看過他們。我從跟他們不太講話到熟，經歷了滿長的時間。

　　「我覺得我跟你沒有連結溝通的感覺你知道嗎？」一開始阿強阿伯是這樣跟我說的。啊我就慢熟型的嘛。

　　到有一次我打麻將，可能因累了反應超慢，居然忘了碰。

　　他大聲吶喊：「天啊！你怎麼反應那麼慢！」

　　我只能苦笑，此後再不陪他們打麻將。

　　他們有三個很可愛的女兒，老大讀高一，老二讀國一，老三是個剛開始學講話的小娃兒。

　　我超喜歡他們家的老三，超喜歡！喜歡到每次看到她都要跑去抱抱她，捏捏她的小臉，對她燦開我最帥氣的笑容。

　　在她還不會叫哥哥的時候，我期待著哪一天終於可以聽她叫我哥哥。

　　下班後，他們兩對夫妻四個大人劈哩啪啦在摸麻雀，老大楊閔珊在玩筆電，老二楊欣瑤在房間床擂上跟蛋蛋玩打架，我在用電腦，老三楊依琪一個人很無聊，嘿咻嘿咻爬到我的腿上。

　　「答答！」楊依超有朝氣。我們都叫她楊依。

　　「你們小孩國的語言我聽不懂啦！」我懊惱說。

　　「巴巴巴！」

　　「去找翻譯來啦！」

　　「嗶嗶答！」

　　「……」

　　她的身體裡像是裝了一百顆勁量電池一樣，一刻不得閒，下班了我想好好休息看看豁板，看看網友寫的小說，把她抱下去，她又自己順著一個小椅子爬上來，我再抱下去，她再接再厲。

　　我想說，她就只是需要玩樂嘛，於是依依不捨將屁股挪開椅子，跟她玩飛機遊戲，讓她飛來飛去，她咯咯咯咯一直笑，我把她放到地上，她還故意給我「軟格格」，像是沒了骨頭似，怎麼樣也不肯站好。

　　我心想，妳應該玩夠了吧，不理妳了我要用電腦。把她丟在地上，坐回電腦前。

　　「答答！」

　　又爬了上來。她的字典裡沒有「累」。

　　許久後的某一天。

　　「哥哥！」楊依張大眼睛與嘴巴，高分貝叫著。

　　我笑了，自己感覺是感動的笑。

　　她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小孩，擁有許多這樣年紀的小孩應還未有的表情，很會假仙，而且假哭都是只有乾乾聲音的那種，輕易被我們發現。

　　吃飯時，她會自己去拉椅子，自己爬上椅子。

　　「楊堯！」她叫她二姊，要玩跑圈圈遊戲。

　　於是，姊姊追著妹妹，繞著店裡兩張併起來的客桌跑，呵呵哈哈不絕於耳，姊妹倆約莫繞了二十來圈，姊姊累了，雙掌撐膝大喘氣，那裝了一百顆勁量電池的楊依兀自繼續呵呵哈哈跑著。

　　我跟大人們都傻眼了，楊老大說，對啊沒人跑得贏她！

　　在楊依身上，看見無窮無盡的活力與生命力！

　　只要看到她，工作的疲累與不開心都瞬間煙消雲散。

　　夏天，熱嘛，我看到楊依頭髮沾汗黏在臉上，都會替她感到很不舒服，於是……

　　我就跑去洗手，然後用手上的水將她的薄量的瀏海和鬢角都往後梳，變成一個有朝氣的小美女。

　　「超級賽亞依！」我幫她變身。

　　最喜歡看她鬢髮梳到耳後的樣子了，可愛斃了！

　　她的學習力越來越快，我抱著她去7-11買東西。

　　途中，我指著汽車，說：「車子。」

　　「車幾。」楊依好學地複述。

　　「摩托車。」

　　「謀偷車。」

　　「房子。」

　　「房幾。」

　　「Seven。」指著名便利商店。

　　「誰笨。」

　　嗯……是有點發音不標準啦，但真的很好學，學得好快！

　　買麵包回來後，她自動把奶嘴拔下，看著我伸手說：「饅～饅～」

　　我就給她一小個圓形麵包，她自己會吃，但她若不趕快放進嘴裡，貪吃的Kumo就咻地劫走麵包了，弄得她的小手滿是口水……我又得抱她去所洗。

　　雖然越來越會講話，但有時候會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把妳放進冰箱好不好？」我抱著她，走到冰箱前。

　　「好。」她呆呆地點點頭。

　　我狂笑。

　　「把妳放進冷凍庫好不好？」

　　「好。」她呆呆地點點頭。

　　「什麼都好！」

　　我快笑死了。

　　開學後我就變成只有假日去樹林工作，平日就在新店上課做作業還有寫小說，不知是不是這樣的關係……她會生我氣呢？

　　「楊依！」星期五晚上，騎到樹林後，看見她，好想她啊，興高采烈把她抱起來。

　　「礙！」她發出她爸教她的打人聲音，要笑不笑賞我一巴掌。

　　還滿有力的。不但不覺得痛，我竟還覺得……好爽！我笑得合不攏嘴。

　　「怎麼可以打人！」小婷阿姨責罵的表情。

　　我又抱她，她又打我，此後……每見到我就開始拳腳相向！而且都是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

　　「聘金要多一點。」阿強阿伯曾這樣跟我開玩笑。

　　楊依真是我的小情人啊！

　　有一次，又賞我一巴掌，那次很誇張，我的眼鏡都飛了。

　　你說，我明知會被她打，為什麼要靠那麼近，我想，我竟有種被她打很開心的感覺哈哈哈！

　　但另一次就沒那麼開心了。

　　同樣是下班後，在我跟蛋蛋睡的房間，我、楊堯和楊依玩瘋了，我跟楊堯把楊依丟到被子上，我們一人一邊抓住被子四角，抬高，楊依裹在被裡被我們盪來盪去。

　　然後再把她丟在很軟很有彈性的床上，她彈了起來又落下，笑瘋了。

　　我跟楊堯都好累，躺倒床上，楊依爬到我的胸膛……

    用力咬我的奶頭！

　　咬我的奶頭！

　　我的奶頭……

　　感受到劇烈的剪痛。

　　為什麼位置那麼準確？！為什麼位置那麼準確？！為什麼位置那麼準確？！

　　我的乳不是妳媽媽的乳啊！　　

　　「啊～～～～～～」我慘叫，把她兇殘的頭拔開。

　　沒辦法，她興奮的時候就想咬人，楊欣堯說被她咬慣了。

　　此後，我只要看到她微張嘴，好像要露出咬人的動作，馬上推開她的頭。

　　唉唷我的小情人，打巴掌就算了，咬奶頭太！痛！了！

　　我跟楊閔珊和楊欣瑤可以聊動漫，楊閔珊據她媽媽說受我影響開始寫小說（我是覺得她自動自發喜歡寫同人文啦）。

　　插花亂提，除了不負責任之狂歡惡搞（我就惡搞過蠟筆小新），我不寫同人文，因為我覺得我寫的東西是王道，寫同人好像屈居於其他創作者之下似的，但這並不代表我看不起寫同人文的創作者喔，只是我個人不喜歡罷了。

　　我總希望啊，我可以身融許多不同世代的文化，希望用作品表達闡釋，讓世代間的隔閡減少，大家多一點世代寬容（老對少，少對老，一樣）。畢竟，這樣比較快樂啊，就這麼簡單。

　　人都需要人的認同。

　　我很喜歡在噗浪上亂講話，亂講話已經是我的病了，還希望願意理解的人能懂才好。

　　在日本念書的網友米米在噗浪上說她好想吃臭豆腐，沒想到過了不久……

　　強阿伯跟小婷阿姨決定在我們店對面開一家臭豆腐小吃店！

　　我還在噗浪上跟米米說：「妳來，我請妳吃！」

　　不過這可不是亂講話，米米如果來，我真的會請她吃。

　　我還搞笑地送了一個進板畫面給米米，書著自創語句：「臭豆腐吃起來，竟是香的。」語後蓋個豁燃紅章。這句話就是我的風格，用簡單幽默的文字講深理，這句話用在人生一樣可以。米米到現在還留著，我很感動。

　　米米勇於批判我的文章，而且鞭辟入裡，讓我覺得她是有心的朋友。石頭書也是，林霧也是。

　　我有一種過度擴張的自信，很愛照著自己的方式做，網友們對我的文章的建言，我都不是先接受，而是先反駁，說出我為何如此做的看法與解釋，然後依然故我。

　　但其實，網友們的建言我都有聽進去，甚至存在資料庫裡，有時候我很快就想通了，然後覺得你們說的是對的，當然比較多是堅持自己的信念。

　　不過所幸我不喜歡誇張拍馬屁的人，我深知……像你們這樣敢用力批判我的人（因為我的反擊也很強），才是益友啊！

　　嗯……離題是我的強項，回到臭豆腐店，強阿伯也很有創意，找人一起在店裡牆壁用油漆畫出古早味的紅磚牆，上面畫有高挺的綠草，一開始我跟叔媽覺得有點不妥，可是完成後滿美的，在裡面吃東西好像身歷其境古早鄉村的感覺。

　　小吃店可以有小吃店溫馨美的藝術風格，其實想開店不一定要一窩蜂擠西式餐廳，何嘗不能弄一間具有台灣美的小吃店呢？只要餐點大眾化、美味，座落位置人潮充足，做出口碑之後，賺錢是顯而易見的。

　　我吃過太多西式餐廳空有美麗裝潢，骨子裡的餐點卻是難吃得要死，又貴得要死，有些還是微波食品……這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嘛！

　　我只是覺得，還是內在餐點比較重要。

　　臭豆腐店成立了。

　　藥燉排骨店跟臭豆腐店並肩打拼。

　　「臭董耶！」叔這麼揶揄強阿伯。

　　「是有多臭，來，你聞看麥！」阿伯拉著衣服靠近叔。

　　叔趕快跑。

　　咪每次要去清心買飲料，都會順便請我，我好開心。

　　最愛喝咪煮的排骨竹筍湯，超好喝！一碗接一碗，欲罷不能。

　　「環保檢查。」強阿伯拿著報紙捲，走進來一臉嚴肅說。

　　借廁所就直說嘛！

　　「小豆腐妹！」我抱起楊依，哇，整個都是臭豆腐香。

　　然後，吃她豆腐，哈！

　　「吃吃看，幫我鑑定一下。」強阿伯端了一盤臭豆腐過來。

　　幾乎每晚都有免費的臭豆腐可以吃，讚透了！

　　「太酥。」叔說。

　　「我覺得剛剛好啊。」我有時候也會扮演拍馬屁的那種人。

　　叔跟強阿伯把彼此當兄弟了，他們很有默契，每次都互相吐槽說笑，語帶機鋒就看對方怎麼漂亮化解或接續，十足展現說話的藝術。

　　「你又炸太酥了，傳家，去拿菜刀，叔把阿伯的手指剁掉。」叔很愛演，一臉正經命令。

　　我假裝要離開椅子。

　　「別這樣啦，動不動就要剁掉，上次說要剁那這次說要剁這，都被你剁光光了！」強阿伯也很愛演，一臉酸苦的表情。

　　我也很愛演，面無表情，其實肚子裡都在狂笑，超內傷。

　　就是因為他們讓我看見真感情，我很喜歡陪他們喝酒話家常到接近天亮。

　　其實他們也才四十多歲嘛，口頭上輩分還是要尊敬的，但心裡其實有時妄自把他們當年長的兄弟。

　　我第一次叫阿強阿伯的時候，他扭起臉：「我又沒那麼老，叫強哥！」

　　我說不行，要照輩分，他好像不太開心。

　　但我叫強哥會覺得怪怪的因為我都叫叔了，怎麼你突然變比叔年輕？這樣怪怪的啦。

　　阿強阿伯有送我一只皮夾，我好好收著。

　　為慶祝阿強阿伯生日，我們到溪邊烤肉玩水，在大石頭上用木炭畫了一個女人，旁邊寫說：「強阿ㄅㄟˋ生日快樂，送美女給你。」

　　我們三個男人度過許多只有我們知道的快樂喝酒時光。

　　就是因為這樣，發生了那件事，我才有所行動。

　　恕我寫出來，這件事對我很有意義，證明了只要我認為是對的事，我就會去捍衛。

　　叔跟強阿伯吵架，原因不便表，但吵到兩個人大聲小叫，叔說要到房子外面「定孤枝」，就是打架。兩個人連要打架都很有默契一起走出去，表示自己夠帶種。

　　我也火了，我又不是沒脾氣的人。

　　算我笨，我又不知道你們打一打就會和好了，我多慮你們哪一個失控痛下重手，就會產生遺憾。

　　我沒經驗，衝出去擋了他們，就切入他們中間，沒意識地亂擋一通。

　　我覺得我真的也夠帶種。

　　後來我才知道據說抱了叔。結果害本來佔上風的叔眼睛被阿伯冒了一拳，他後來跟我說：「都你害的啦，這樣明天是要怎麼做生意。」

　　我擋完他們，他們停手後，我只說了一句話：「你們都是長輩。」

　　其實是我表達怒意的意思。

　　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你們兩個長輩，才以沒有打架實戰經驗的虛壯身體，冒著生命危險去擋（說這句對也不對，其實我知道你們不會對我怎樣），如果我是個怕事的俗仔，我吃飽沒事幹？

　　如果我真正知道我連潛意識都是善良的、勇敢的，而不是個虛偽的矯情人，那我就獲得昂首闊步於天地間的巨大勇氣與正氣。

　　然後，下次不擋了。

　　因為你們打完之後怒氣消了反而各自爽快，又邊喝又有說有笑。

　　我下次幹嘛擋？！我才沒在憨哩！

＠意義是小三，我只愛義氣。

　我是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