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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話 地獄訓練


  那些光熱在一片皎白的雪地上踩踏,卻沒有將長期凍寒的霜雪踩
融。

  北海道,名符其實的雪國。

  針葉林就像抹了白色刮鬍泡的綠色鬍子,在雪的大地上錯落有致
,遠方的山岳彷彿抹茶凍淋上奶酪。

  密麻房屋依稜線排列,屋頂絕對是倒三角形的,降雪才可以順利
分兩邊滑落地上。

  走出藤夫人旅店,穗子等人有人哈啾,有人趕緊披上大衣,他們
口中吐出的白煙在緩慢落下的降雪中裊裊上升,一下子就消失。

  真的很冷,凍得大家臉色蒼白。穗子倒是不怎麼覺得冷,她每個
禮拜會去晨泳三次,練就了強壯不畏寒的身體。

  穗子突然興起地在橋板上做了五百下的伏地挺身,賴品旋看了不
服輸,跟著做了三百個,齊好兩百個,其他人負責傻眼的部份。

  「這樣就不冷了。」穗子脫下大衣,滿身香汗淋漓。

  聊天偏掉話題是常有的事,穗子溯憶昨天,拉麵所說的「那能力
」,到底是什麼呢?好奇心不只殺死一隻貓,也殺死一個女軍人。

  會是跟古夫相同的那種嗎?不會吧,相隔遙遠的日本兩地,兩種
相同的火花竟會碰在一起?嗯,火花?似乎用錯詞了。

  「拉麵小弟,你說的『那能力』,是什麼能力呢?」穗子做了做
收操的動作,帶領大家走向藤夫人為大家備好的休旅車。

  「說了你們也很難相信啦,時機成熟時,我會秀給你們看的。」
很搞笑的拉麵,此時的表情卻有點不好意思。

  大家上車,竟,目的地還在討論。


  □


  那是一片廣大的雪湖,被神祕幽暗的黑森林包裹置中,湖的表面
結著薄薄的冰層,僅限於邊緣,畢竟雪剛開始下,溫度,也才剛開始
從零負降。

  「好燙。」

  一對纖白的玉腿踩在薄冰與湖水的交界,伸起左腿,點入對她來
講很燙的湖水。

  「fuck you!今年的雪也太晚開始下了吧,我已經夏眠好久了。」

  泡入湖水,從上往下看,女人的胸與湖水形成完美的雙弧線,女人
的皮膚白皙得可怖,殷藍血管枝理分明地透出粉白得誇張的肌膚。她的
皮膚比雪還要白。

  雪花一片一片地飄下,融入她如雪的肌膚。

  「好熱!好熱!熱啊!鬼童,出來!幫我倒冰!」

  鬼童在湖旁,指揮著載滿冰塊的十台卡車,卡車將背殼上翹,一卡
車一卡車的冰塊,就這麼倒入湖裡。

  女人的眉頭這才漸漸舒開。

  「舒服啊!舒服!等他們等好久了啊。」女人的笑容燦爛到不行。
然而,鬼童卻繃緊了全身的神經。


  □


  「長官!怎、怎麼是您?!」

  一上休旅車,穗子因認出司機就是她那大臉濃鬍渣的長官而大受震
驚。穗子的表情好像被父母捉到,沒寫完功課就偷玩電腦的小孩。

  就是她的工作責任感太重了,太嚴肅了。以致看到長官,心生一股
不該出現的羞慚。

  休閒就休閒,玩就玩,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只是對穗子這種老實
的人來說,心裡就是會莫名產生些過意不去,然後表錯情。台灣似乎有
某個很屌的男歌手唱著:「表錯情的感覺有一點糟。」可是對穗子來說
,常常都在一點糟。

  她淡笑,其實是很開心,別人卻會誤以為她假笑或敷衍或不夠開心
。真的是很誇張。為此,她困擾極了。

  可能是不夠活潑,所以她的朋友少極了。

  旁邊有一個很愚蠢的男人說過他是她的朋友,她有點開心,這樣愚
蠢的男人不會說謊吧?


  「小穗,不用緊張啊。上級也發我假嘛!他們買了比較便宜的團購
票,買很多啊,所以好多同袍都來北海道玩了。」長官的大臉從兩前座
的中間縫隙塞往後面,穗子有點嚇到。

  「是這樣啊……」小穗用想像力拍拍胸脯,但其實不必。

  「是啊,我不是來監督妳的啦!哈哈哈!」大臉濃鬍渣長官爽朗大
笑,隨即轉頭回去,發動引擎,馳馳馳馳。

  其他人禮貌性又迴避性地生澀笑笑。

  休旅車平穩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可見大臉濃鬍渣長官的駕駛技術
不錯。

  也許美研是老師的關係,對於自己不懂的知識非常渴求,自然而然
地和那男長官聊了起來,男長官神采飛揚聊著軍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美
研適時補以老師跟軍人看似相關但其實又有點牽強的聯繫。大人聊天都
是這樣的嘛,想表現出自己的懂得。

  那後照鏡裡的大鬍渣,彷彿一直似笑非笑的牽動著。


  「你們有沒有想過,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那個地方很新鮮,很好玩
,但卻回不了家,這樣的事情?」大鬍渣駕駛突兀地說。

  「那樣一點也不好玩。」沈映柔搖了搖頭。

  她有她的窩,那個窩裡面住滿了她摯愛的歌迷。不能回家,她的歌
迷們該怎麼辦?

  其他人有的點頭,有的沉思,有的不置可否。

  「我保證會很好玩的。」後照鏡反射出似笑非笑的大鬍子。


  雪,越下越兇了。

  離開藤夫人旅店時,藤夫人建議他們來到本地,勢必要去一趟北海
道最大滑雪場過過癮方才不虛此行,有一位男客則插嘴,一級棒的「山
之雪湯」湯屋,沒有泡到那種熱呼勁就算你白來。

  行程的決定在先去滑雪再去泡湯還是先去泡湯再去滑雪上面輪轉不
停,一般這個決定不用想也知道是先運動再好好泡個舒服熱澡,沒什麼
好爭議的,問題是偏偏湯屋車程短於滑雪場,也是可以回程再泡啦,不
過在場女性除了精力旺盛的穗子和齊好,兩個台灣女人好像對從來沒玩
過、運動量又大的滑雪沒什麼興趣,反而歡天喜地大喊想要趕緊好好泡
個熱湯。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決定還沒出爐的時候,柏油路走盡,休旅車走
上了山中的碎石子路,抖抖震震地把大家弄得頭暈目眩。

  雪起先午後雷陣雨般地狂降,再來,不規則吹刮狠砸大地的暴風雪
用力侵襲。

  路況不佳,兩支雨刷就像車子的睫毛,猛眨猛眨,努力阻擋風雪進
入眼睛,但卻不能,盛大的風雪霸道阻礙了車子的視線。

  刷刷刷刷!危機的預感隨著風雪一起囂張起來。

  
  「我們可能要回程?」

  古夫彷彿怕大家受難、口氣很熱心地建議,但他眼神裡的些微飄忽
沒有逃過穗子的利眸,穗子感到頭痛,這次的旅程一定要想辦法練壯古
夫的膽子才行,自己的下屬可不能差自己太多,這已經是無可規避的責
任。動不動就說要回程,打仗可以回程嗎?!

  何美研和沈映柔均以鄙視的眼神瞪著古夫,古夫又自卑了,轉過頭
假裝在看風景。

  賴品旋看著古夫,彷彿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一個因為膽小而失去很
多珍貴事物的青年。

  
  山坡越來越陡,碎石子越來越大顆,車子的抖震變成了瘋狂車震,
大鬍子男軍官司機反倒催快油門,彷彿前面幾公尺就是投胎道似的,那
後照鏡裡的似笑非笑居然轉成了邪賊惡笑!

  咚咚咚咚咚咚咚──

  「長官!你想幹嘛?」穗子彈了起來,腦袋撞到車頂。男長官完全
變了一個人啊!再不是慈祥風趣的那個!

  「就說了,讓你們體驗新鮮的新世界啊!我要拋開你們對原本一成
不變生活的煩膩!」男長官的裂嘴大笑完全探出鬍子,月彎般的眼睛裏
有著殺人月夜之感。

  「齊好小姐,快抓住他的方向盤!」

  穗子急忙叫坐在副座的齊好趕緊阻止失控的男長官,齊好雙手搶住
方向盤,穗子粗壯爪指向前鎖住男長官的喉嚨,猜想他一定會用自己的
雙手來抵抗,勢必就可以暫緩車子緊急的失控衝勢!

  沒想到男長官用嘴來咬,穗子痛得拔走右手,左拳反射性疾風地敲
往男長官的腦袋,男長官雙手正在推開齊好雞婆過來的雙手,哪有餘裕
招架穗子霹靂一拳?男長官腦袋中了穗子的拳砲之後,血花登時迸出!
齊好的腦袋轉得很快,幾乎是和穗子的拳同一時間,天衣無縫往男長官
的右腳一踢,油門登時鬆成了零。

  車子停下。可是司機沒氣了。

  車子撞死在雜亂無章的樹叢堆裡,四輪朝天還兀自旋轉著,車子冒
煙,車裡大家東倒西歪倒在一起。一回生,二回熟,已經習慣了。























  「穗子小姐,妳、妳失手了!」美研慘呼,將手指離開男軍官的空
白鼻息,眼淚噴出。

  穗子看著遠方,彷彿什麼回憶在牽引她,淡淡地說:「我沒差。」









  

  「怎麼可以沒差?!」美研正義憤怒的一拳,毫無猶豫地灌注在穗
子的胸膛。

  穗子完全沒有吃痛的表情,並不是因為美研的拳頭薄弱無力的關係
,而是因為美研的拳頭擊不走她內心已經狠狠灼燒但已冷卻的灰燼之痛
。黏在心底深層,揮不走也鏟不掉。

  死在她手下的大鬍子長官曾經語重心長對她說過:「小穗啊,某些
時候為了成就更遠大的正義,必須犧牲眼前的一些小正義,妳懂嗎?!
」大鬍子長官激動得手勢豪飛。年長者對年輕人的不懂,總是很擔憂,
更擔憂自己的經驗之明不被眼界尚淺的年輕人採信,所以總會用豐富的
表情、比手畫腳以及舉個案實例來說明,大鬍子長官舉例舉得口沫橫飛
,像上次怎樣像有一次我真笨唉……

  就是這麼囉嗦,卻也可貴。

  穗子雖無法親身體會,卻也乖實地把長官的諄諄教誨用力記憶住,
反正或許因為這個記憶以後可以少吃點虧。

  事後證明,長官的話是對的。雖真也少吃了點虧,但……那眼前犧
牲的小正義,足以讓她隱隱作痛一輩子。她已經很努力去忽略那段記憶
了,若那記憶大發作起來,可不是隱隱作痛就能了事,而是痛徹心扉。

  好久沒發作了。

  就讓它大發作一下,這樣也許要再過一段更長更長的時間,才會再
度發作吧。

  
  「讓我講講有差的時候吧。」穗子溫和地揉了揉美研一定吃痛了的
拳頭,決定開始說那段故事,故事名為記憶的傷。














  那時候,我還只是個籍籍無名的二等陸士。

  「小穗,目前軍隊有個快速升官的機會,以妳的資質,我保證妳
絕對直接跳三、四級,妳要不要嚐試看看?」大臉濃鬍渣長官笑著慫
恿的眼睛。

  我沒有任何猶豫,反而巴著長官要他務必要幫我留住這個難得的
機會。

  當初爸爸媽媽送我到軍隊的時候,爸爸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我卻看得出他心中的不捨,媽媽再幼稚愛玩再不夠盡職,也是哭得
浠哩嘩啦,天下少有父母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吃軍隊的苦。

  但,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想當個偉大又強悍的高階軍官。

  只有一個很簡單的原因。

  我的占卜中,芳子殺了一個男人,她就成了政府通緝的殺人犯,
不管她如何逃,可能終有一天會被政府抓到的。不過,倘若我能成為
一個具有掌憾半個政府的影響力的高階軍官,我是否就有足夠的能力
護衛芳子了?

  你會說,我可以當個律師,幫芳子打官司,或當個黑社會老大,
用黑暗勢力保護芳子。但我都覺得不夠保險。高階軍官,才運籌帷幄
整個大軍隊的戰鬥兵力,要是整個政府要與芳子為敵,不囉唆,我馬
上可以挑掉整個政府。

  假設芳子已經被關了,我就透用層層關係,想盡辦法把她調出來


  最壞的假設……她已經被槍斃了……我只好把槍斃手抓去槍斃。
不過我通常把這個最壞的假設丟在腦袋之外。

  所以我當然要好好把握升官的機會。我很想再見芳子一面,甚至
跟她一起回味兒時的時光,用一個擁有強壯肩膀的姿態。

  「不是魔鬼訓練,而是要接受地獄訓練,妳能夠接受嗎?」大鬍
子長官瞇起的笑眼,瞬間尖銳了起來:「沒有回頭的機會,撐不住就
是累死,逃兵被捉也是立即處死,橫豎都是死,唯有鑿過去才能看見
光明。」

  那時候我瘦得要命,只有四十五公斤,我一七五公分喔。

  「廢話。」我一個柔道手技的山嵐,將長官與他的廢話摔在地上
,順便表示我的勇氣與毅力還有決心。

  「痛痛痛痛痛!」即使在那痛得哇哇叫,長官是笑著的。


  被入選那次特訓的軍士總共有一萬人整,自衛隊打算打造出一支
「鋼鐵精兵隊」,所到之處所項披靡。訓練地區選定在極度嚴熱溽暑
的非洲剛果河流域。

  一萬個人,就如棄養孤兒地被丟在剛果河流域的某地,當然沒有
人知道當地的地名,或者根本沒有地名,因為方圓百里,我們沒有看
見任何人種,沒有人的存在,又何來地名。

  沒有留任何食物給我們。只留下一句殘酷的話:「穿越人性的嚴
酷叢林,你們就是百獸之王。」那不就是「為了活著,你們最好互相
殘殺」的意思嗎?

  意思也是說,自己有辦法生存下來、回到日本自衛隊本部報到的
人,才有資格進入「鋼鐵精兵隊」的猛將行列。


  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地獄訓練。


  首先,我們要先解決吃的問題。叢林裡的野獸很多,有大象有猴
子有河馬有海牛。我們有槍有刀。想配菜的話,抬頭一望多得是綠色
樹葉,我們的伙食堪稱豐富。但那可不是我們所熟悉的地方,許多同
袍誤食有毒植物,也有不少夥伴狩獵大型動物不成,反被獵走當食物


  有時候,連續下雨一個禮拜,連樹洞裡都潮濕得生不了火,我們
只好生食動物的肉,又有許多同袍因為抵抗力低弱,無法消滅生肉裡
的細菌,急病而死。

  等到大家漸漸熟悉那地理位置的週遭情況時,因愚蠢而致命的事
情也就較鮮少發生。

  
  但,這一大片人性的沼澤,已經越來越混濁了。

  
  那種自食其力弱肉強食的觀念漸漸地在大夥兒腦袋裡滋長茁壯,
同袍之澤漸漸薄弱。好吃懶做想法的人也大有人在,坑矇拐騙那更是
不在話下。有人靠著自己強壯威猛,號召力強,搜羅小弟群起霸據一
方,佔地為王,限制別的同袍不得進入,否則格殺。有人則練就了一
身偷雞摸狗順手牽羊的好本領,神不知鬼不覺摸走他人辛苦獵得的食
物,再神龍見首不見尾地躲在暗處祟動,見機行竊。

  簡直亂七八糟了。

  然而最糟糕的,是我完全不想回憶的絕爛髒事。


  「小穗,聽說『赤尾流域』的霸主,玩死了好幾個女同袍……我
好害怕……」麗子表情僵硬地看著我。身為軍人,就算是女人也不能
表現尖叫、全身縮在一起、閉眼嘟嘴的懦弱表情。

  「有我在,怕什麼!」我並不是不會怕,但我若露出害怕的表情
,麗子怎麼辦?總有一個人要勇敢點吧。何況現在我們兩個人是相依
為命的一組,住在一棵十米高的巨樹上,我倆親手搭建的樹屋裡。

  我們當然有我們上下樹的方式,但別人就不可能上得來,除非他
們夠聰明,能突破我所設的陷阱關卡。

  「小穗,如果我們能出得去,回到日本,我是一輩子跟定妳了。
」麗子僵硬的鳳眼滾出了淚珠,棄去了軍人應有的勇敢尊嚴。

  「囉唆。」我還是拍了拍她的背。

  經過了九十六次跟水牛、猩猩、河馬、巨蟒等怪物的搏鬥後,龐
大運動量和食量令我長出了不少肌肉,體重增加到六十公斤,我一拳
就可以打暈一隻水獺或猴子,畢竟子彈早就用完了。

  麗子卻沒有像我這樣瘋狂地努力練習和實務搏鬥,所以她得依賴
我,讓我保護。

  那一天,我從樹葉織成的蓆子上被拔尖的叫聲驚醒,朦朧睡眼看
到麗子摔在樹屋角落,模糊耳朵聽到麗子中氣十足的尖叫,等到視線
清澈之後,一個瘦高的男同袍裸著全身,硬著我從沒見過的男性下體
物,一臉興奮過度地走向麗子。

  噁心,我碰都不想碰到他!

  「你怎麼爬上來的?」就算他用小刀插刺樹幹,左右左右一插一
插爬上來,遇到我所設計最頂稍約莫三公尺的黏液區,他的刀面和鞋
子肯定會被黏住的啊!那可是我混和十幾種自然材料特製的超強黏液


  然後我看到他的手掌血肉模糊,鮮血涔涔滲落地上,他腳履過的
木板,一條艷紅軌跡。




























  「遇到黏液後,赤手空腳爬上來啊!」瘦裸男瞪紅了眼,面目猥
褻猙獰。












  
  「有必要嗎王八蛋!」我怒吼,雙拳緊握不自覺狂抖。麗子嚇得
躲在我身後,急促緊張的呼吸吹在我後頸。

  「赤尾他需要女人啊!我也需要啊!現在女人只剩下你們兩個了
啊!」瘦裸男瘋狂大吼,痴癲撲向我們。

  我的憤怒,已超越我的想像極限,我完全失去意識地在動作,事
後還是麗子告訴我的。

  她說,我沒有半點猶豫,一腳踢向他的下體,他後飛撞破了一角
木牆板,那極速墮墬的慘叫聲嚇得群樹裡棲息的鳥群都飛了起來,密
麻蔓罩了整個天空。


  為什麼要讓噁心巴拉的赤尾當王?

  應該我來當王才對。

  我要除掉那些莫名奇妙的人渣!


  「小穗……妳的眼神好可怕……不要這樣……我沒見過這樣的妳
……」麗子撇過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然而從窗外看到我而失足墬落的受驚猴子可以得知,我的眼神正
在殺人。


  連續幾天,我的腦袋高速噴轉得快要燒掉。

  「小穗,妳到底在想什麼呢?都不跟我說話!」麗子黏了過來,
猛拍我肩。害我撞到浮著漂亮年輪漣漪紋的橫切段超粗木桌。

  「小麗呀,噓,先別吵噢,我正在想保護妳離開這鬼地方的最佳
方式喔。」我看她一眼,露出只一個轉頭的電影男星那種帥氣微笑,
這表情符號表示:強壯的自信。

  「別想了啦。我們兩個女生要怎麼打敗上百上千的悍男人?」麗
子的臉又僵硬了,她壓根沒有霸氣。

  「他們只會用下半身思考,而我們是用頭腦。」我蔑笑,自信十
足地指著我的腦袋。


  雖然我那幾天一樣在夜晚出門獵食,但在獵食的順便,我或匍伏
或盪藤蔓,在赤尾流域的邊緣危險地帶認真觀察情勢,我的腦袋一樣
在高速旋轉。

  回到樹屋,麗子馬上賢慧地將生肉燒成熟食,加上她自己採集的
香葉料,總令我食指大動,然後吃個剩骨。狂吃歸狂吃,我的腦袋並
沒有停止工作。

  
  「可以了,小麗。我們準備回日本吧。」在某一天的半夜,那卡
死的環節終於被我解開,我用力搖起睡夢中的小麗,給予她裝滿可靠
的大笑。

  「真的假的?!」小麗吃驚的一雙大瞳裡,令我安慰地出現一絲
熟悉的信賴。



--

有時候,腦袋的工作比身體的工作還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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