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見，豁燃。

5.

我很難過。我一直不合群地逆向活在英雄派，認為我可以一輩子都這樣我行我素叛逆下去，跟別人不一樣，做我自己，讀我的書。可是到最後我非得要學武功不可，因為我生在英雄派，而不是終其一生只需要漁樵耕讀的世外桃源。
　　

人終究敵不過環境。
　　

我喜歡師父，喜歡華湘（對妹子的喜歡），喜歡某些不虛偽造作的長老。他們的嘉言懿行，都作為我想仿效學習的對象。
　　

所以我一直不練功，嘴上雖繼續提出自我的看法，練功沒意義讀書才比較有意義等等，但其實我心裡總是矛盾，總是自責，所以我繼續孤傲……或說孤僻。
　　

想當然耳一直翹課的我，在武塾裡人緣當然不好……
　　

或許我多多少少練一點也好，不氣師父是為孝，保護華湘是為長。
　　

好吧，至少練得比華湘好那麼一點點，變成我來保護她！
　　

說做就做，這才是男子漢！
　　
　　

「華湘，教吧，我要認真了。」我正經八百道，蹲起馬步，雙手平舉。
　　

華湘繞著我轉，似在打量我的根基穩不穩。
　　

「喝！喝！」華湘在我的腿胯踢了兩腳，我的馬步頓時沉低了不少，我倍感艱澀。我在顫抖著。
　　

「衛子丹你呀，平日不好好練習，你的蹲馬根本就是幼塾的程度！雙腿才微曲，就叫蹲馬？蹲馬可是要雙腿與地同平才可！」
　　

好呀，倒神氣起來了！
　　

華湘才說那麼一句話，我就感覺後繼無力，我用力咬唇借以轉移腿上的痠痛，道：「理直氣和是為上道，我吃軟不吃硬的喔！」
　　

華湘輕輕一掌，便將我推倒在地，道：「別人的馬，是四平八穩，你的馬，是四腳朝天！」
　　

我看了看自己，的確是四腳朝天……什麼啊！武功比人好就能欺負人嗎？！
　　

「哼！我不學了！」我拗起性子，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
　　

華湘大起嗓子：「衛家的男人說話不算話喔！甫才說要認真練功，才過一會就要放棄囉！衛家的男人真窩囊喔！」
　　

可惡，她想讓我顏面盡失！
　　

我跳起身子，摀住她的囉唆嘴，嗔道：「學就是了！學就是了！」
　　

她推開我的手，道：「敢摀妳女師父的嘴，傳出去不怕丟臉？」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真是夠了，我認輸……
　　

「先約法三章，妳不是我的師父，只是我的武學小老師。還有，妳不要把妳教我武功的事情大肆宣揚，我以後都聽妳的吩咐認真練功便是。」我投降地道，放開摀著她嘴的手。
　　

「小徒弟還敢跟小老師囉唆。算了，答應你便罷。」華湘的臉上盡是春風。
　　

平常都是我對她頤指氣使的，今天倒栽在她手裡……呿，還不是因為我想要盡到兄長的責任，保護她？
　　
　　
「來！第一招便是方才那招！」華湘說教便教：「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華湘開始示範。這招可真是奇也怪哉。要先做一個朝敵人發勁的拳，再往身旁一擁，就好像打倒第三者然後攬住自己的相好一般。然這往身旁一擁的招式根本多餘，當真怪里怪氣

。
　　

我有點為難地抓著頭皮，道：「陌上桑拳應該還有很多招吧……可以先從別招開始嗎？」
　　

「小老師說先學哪招，就先學哪招。」華湘現在完全是踩在我頭上了。
　　

我只好依樣畫葫蘆，於是我們一小老師一小徒弟，就在那一拳一抱一拳一抱的，真是太不成體統了。但我也沒辦法，華湘的功夫比我好上太多倍，對她提意見的話會顯得我自不量力。
　　

光是這招，我練了一整天，才稍微臻於熟練。
　　

　　
一回神，已是黃昏。
　　

玉山的夕照很美。那些黃暖的光穿梭在枝葉間，穿梭在華湘的髮絲間，滑不溜丟的。

--
英雄，不是梟雄也不是超人。

英雄，具有以柔克剛的巨大包容力量！

英雄，擁有再沒人傷害得了的太極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