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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小柔!醒醒!」信漢輕輕搖著映柔。
映柔躺在床上,意識慢慢復甦,「信漢!剛剛……剛剛……」
「怎麼了?」信漢、阿宏、小如不約而同齊問,六雙眼睛的視線都叉在她身上。
「剛剛……浴室有鬼!」映柔也顧不得他們信不信了,不講自己會崩潰。
「!」三人均露出極吃驚的表情。
剛剛還沒睡著的小如聽到浴室傳來映柔淒厲的大叫,急忙搖醒了信漢和阿宏,信漢敲了敲浴室門,沒有回應,撞開了門,一頭霧水又擔憂地把裸著昏著的映柔抱出浴室。
「又有鬼!我們一天遇了兩隻鬼……太誇張了……」小如抱緊了阿宏。
信漢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是……蘇華嗎?」
「不是。是個很色的男鬼……他說我的歌聲很好聽……從蓮蓬頭跑出來的……還一直流血……」映柔六神無主,語無倫序。
「蛤?」阿宏傻眼。
「敢看我女朋友的身體,我要幹掉那男鬼!」信漢義憤填膺。
「呃,對方是鬼耶,很可怕的鬼耶!」小如露出一副「你鬥得過鬼嗎?」的疑惑表情。
信漢洩了氣,低下頭。
「他還說……要帶他的兄弟來聽我唱歌!我不敢唱歌了啦!」映柔躲進棉被裡。
「那妳怎麼打敗電視上的那些肉腳呢?」信漢問。
「少在這種節骨眼拍馬屁了啦你!」
四人都提心弔膽,深怕一個突然,就有惡鬼吐著舌頭現身在他們面前,因此都把臉埋進了棉被裡,只留著一個透氣細縫對準鼻孔。
不過經過一晚的驚悚轟炸,他們即為疲倦,先後睡著。
映柔在睡著之前,一直想著「我有陰陽眼嗎?那鬼說我有陰陽眼是真的嗎?」的問題。
她從來沒看過鬼啊,也沒接觸過,但這一夜,就莫名奇妙接觸了兩個,太詭異了。
管他的,好睏。
那晚,她做了惡夢。
隔天大夥兒睜開眼時,已是太陽曬屁股的日上三竿,信漢惺忪著眼第一個醒來,手觸到旁邊床位,心裡一個霹靂閃過!
「啊?!」
小如也醒了,揉了揉眼,「幹麻亂叫啊!咦,映柔呢?怎麼不在床上?」
阿宏接著被他們的聲音拉出周公的地盤,伸了個懶腰,「應該在客廳吧。」
信漢這才鬆了神經。
但是等到他們發現阿宏的猜測是誤判的時候,三人都迅速繃緊了臉。
「小柔!妳在哪?!」信漢嚇壞了,轉著屋子大聲喊。
「映柔!」
「映柔!」
當整個屋子連衣櫥這麼細的地方都被翻找過後,三個人的心情摔落了谷底,心焦如焚。
映柔不見了。
她去哪了呢?
為什麼不告而別?
「這麼大個人了,還學小孩樣亂跑……」信漢的眉間酸菜干般皺,一屁股失落地跌進超軟沙發。
小柔到底跑去哪了……詭異的事情一件件發生,信漢恨透了這種心裡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感覺,尤其都詭譎地發生在小柔身上,他此刻的心情只能說是害怕,害怕女友出事。
「她去哪了呢?」小如的臉色也很凝重。
「有可能,她自己一個人去找那個冒充蘇華的女巫嗎?」阿宏不知為何,作了這個假設。
「不!不會!」信漢突然口氣激昂地否決。
「別亂講啦!映柔不是那種會莽撞行事讓我們擔心的人!」小如輕斥阿宏。
「嗯……對……」不知怎地,信漢有些失魂。
他由衷祈禱阿宏的揣測純粹只會是個揣測。四個人都沒有鬥贏女巫的勝算,何況只有小柔一人……越想越害怕,他不敢再往那頭想。
「現在,我們要先去找映柔對吧?」阿宏問。
「當然!」信漢穿起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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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柔睜開眼睛,然後又迅速閉了起來,全身蜷曲在一起,冷汗直冒,頻頻發抖。
「你……你們……到底想……想幹嘛……」她的牙齒喀喀地敲,心臟整個被恐懼浸泡。
「我們想聽你唱歌啊!你唱的歌很有鬼的味道耶!」一個蒼老的低沉男性聲音。
她第一次曝露在這種長時間龐然恐懼下,害怕得心臟好像下一秒就會停止一樣。
仍舊不敢張開眼睛,因為她剛剛睜眼的瞬間,一大群五花八門死狀悽慘的惡鬼在眼前,強暴了她的視覺。
也注射了超量的恐懼毒素侵入她血液,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你們……可以走嗎?求……求……你……們……」
她害怕到淚水不自覺地爬了滿臉。
感受到躺的地方有軟軟的毛,類似動物毛皮,但是隔著一層毛皮的底下,是硬梆梆的地板。
「我們結眾人之力,努力試試看變成一個的正常女人,讓妳不會害怕。但請妳務必唱歌給我們聽。好嗎?」跟剛剛同樣的聲音。
「我們已經有千年沒有娛樂了。妳能想像這種悲哀嗎?」
「我們這邊沒有一個鬼有天籟美音,再怎麼練歌,唱出來只能勉強不走音而已,畢竟鬼對於人間的東西,都會漸漸遺忘,如果沒有常常在練字的鬼,都忘了字怎麼寫。」
「我們唯一有的娛樂就是故事。只剩我會寫些故事,然後唸給都忘了文字的他們聽而已。」
「我們被一個邪惡的女巫封印在這個地下室,上次有隻大狗不小心闖了進來,妳現在躺得是牠的皮,我們這唯一的傢俱。」
群鬼中的老者,有些興奮地跟閉著眼睛的映柔訴說他們的種種,但映柔實在害怕到快崩潰,越聽越怕。
「不要講了!要聽我唱歌就快變成正常人!」映柔大叫,試圖叫出些勇氣。
「是!是!」老者恭敬地應道。
「可以睜開眼睛了,別怕。」一個超級熟悉的聲音傳入映柔的耳朵。
映柔睜開眼睛,旋即呆住了,站在她前面的女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我們法力不強,妳在這,只好變成妳囉。」聲音居然也一模一樣。
映柔漸漸不抖了,比較不害怕了,但終究還是存有畏心。
這是一個昏暗的地下室,有個細縫透了點光進來,是以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先說,你們怎麼會抓我來,而不抓別的會唱歌的人?」映柔問。
「妳住這附近啊,我們這法力最高的鬼突破了地下室的封印,跑了出去,替我們抓了妳回來,自己卻死了……」鬼群變成的映柔說到最後,口氣挾帶哀傷。
「鬼會死?」映柔覺得不可思議,鬼怎麼死?
「嗯。鬼死才是真正的恐怖……唉,色男他被女巫化為「無」了……」
「無?!什麼是無?」
「就是魂魄消失,永遠不存在了。」
映柔身體一個驚跳,「好可怕!」
映柔無法想像人的靈魂消失是什麼樣子,永遠無法。
色男就是那個蓮蓬頭跑出來的鬼,他被化為無了……好可憐……映柔眼角溢出了眼淚。
她突然對這些孤魂野鬼生了憐憫心。
「不說了。請唱歌吧。」鬼群變成的映柔說。
「嗯。」
映柔唱了一些她拿手的經典歌曲,唱得深刻動人,鬼群也為之歌聲傾心忘我、神魂顛倒。
她就是這麼一個愛唱歌的女孩,唱到專注的時候,也忘了自己是唱給鬼聽的了。
「天籟美音……是啊,這是天籟美音,色鬼說的是真的……還好他死也沒有跟朱琳講……」鬼群變成的映柔喃喃地道,神情忘我。
「朱琳?!」映柔聽到這個名字,心一驚,停止唱歌,「啊,你們說的女巫是朱琳!」
「是她的祖族把我們封印的,現在掌管我們的是她沒錯。妳有天籟美音,被她發現一定會被奪走聲音的……她實是個貪得無厭的魔女……」
「我問你們喔,當紅歌星蘇華的聲音……是被朱琳奪走的吧?」
「沒錯。而且還充當她過明星癮……那個女孩死得很可憐。」
嗯,確認了。
映柔真不敢相信,眼前面貌是自己的鬼群,還挺善良的。
手還有點微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跟鬼講了那麼久的話。
她把所得的情報整理整理,再問最後的關鍵問題。
「……可以告訴我,朱琳在哪嗎?」
「妳……要幹嘛?」鬼群的聲音顫了顫。
「幫蘇華要回聲音。」
「不要去啊!妳小女娃鬥不過她啊!」鬼群激烈反對。
「就當我唱歌的報酬吧,拜託告訴我。」
「嘻嘻嘻嘻嘻~」
突然,鬼群所變的映柔現回原形!有吊著舌,長到肚臍的;有眼珠吊在眼眶外,幾絲神經線牽連著的;有七孔流血的;有沒有頭的;有缺了四肢的;有沒了皮膚的……什麼樣的醜鬼無奇不有!把映柔嚇得頭暈目眩、心臟幾乎要從口噴出!
「啊──!」映柔用盡殘力拉開地下室的門,頭也不回死命地往外奔,經過一個荒破的廳室,才衝出門外,不顧一切地往前奔砲。
所有經過的景物她都顧不得輸入視覺了。
「對不起啊~不行害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