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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第一次擁抱男人,但其實她也沒想太多,畢竟整個醫學系只要認識賴品旋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溫柔的男人」,換句話說,也就是娘里娘氣的男人。

 

  但也很奇怪的,如重複再重複感覺到的,他真正是股安定的力量。

 

  不過,想想她還是該鬆開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對不起,我只是……心痛如割……」齊好解釋。

 

  「沒關係,我懂,我們都被割了兩次……齊學姊跟康學姊為什麼這麼可憐……」賴品旋話還沒講完,不禁一股強大淚意在次湧上,快滿出來了。

 

  悲意再次沖灌至腦,但齊好已經哭得心力交瘁,沒有力氣再哭。

 

  「學弟!你…………」她突然花容失色。

 

  「怎麼啦?」

 

  「你沒瘋?!」

 

  「啊對吼,忘了跟妳解釋,欸!要保密喔……」他只好從頭訴說起裝瘋賣傻的原因。

 

  齊好剛剛淹沒在翻天覆地的悲慟下,忘了賴品旋精神有問題這檔事,現在好不容易平撫一些,才恍然發疑,一問之下,原來品旋沒瘋啊!臭學弟竟膽敢騙她!

 

  「學弟!你怎麼可以不信任我呢?算了、算了……不過,至此之後,我們倆攜手合力逮出兇犯,報仇!好嗎?」她露著善意溫和的眼光。

 

  「嗯……不過,」他的話被切斷。

 

  碰!一聲撞擊在門上清脆地爆裂,門彈開,一個熟悉卻令人討厭的面孔冒然出現,帶著流瀉殺氣的眼神。

 

  「幹!七八做事總是幹不完全,幹他媽的一半的!」胡吹蝦拄著柺杖,手上握著一把槍,惡狠狠地盯著齊好。

 

  「臭婆娘,把我弄成這樣的下場就是,死。」他槍口直直對準齊好,手指觸著板機。

 

  「原來是你!就是你這天殺的爛人渣殺了我姊!我要把你送進地獄!」她淚水在眼裡打轉,眼神卻冒出悲憤深重的熊熊火焰,彷彿可以燒爛眼前的仇人。

 

  「沒錯!但免了吧。」他就要扣下板機。

 

  「不!不准傷害齊好!」賴品旋橫過身子,擋在齊好前面!

 

  齊妤學姊臨終前要他照顧齊好的,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意外!

 

  「哼哼,本來你可以後死的,要先死,也行啊!」胡吹蝦再次瞄準,鎖定賴品旋胸口。

 

  「傻學弟……

 

  齊好心中拂過一股暖流,品旋學弟跟幼時那令她錐心、不領她情的小男生有著天壤之別……

 

  除了她姊,賴品旋是另一個願意犧牲自己保護她的人……

 

    就在這時!

 

  接下來眼前的景象真是太神乎其技了!太毛骨悚然了!同時也讓齊好和賴品旋眼睛嘴巴開得老大!

 

  四隻浮凸著青筋且刺龍刺鳳的粗壯手臂,在房門口半空中盤旋飛舞!舞著四把開山大刀,往胡吹蝦咄咄逼近,然而手臂就只是手臂!並沒有連結的身體!

 

  四隻會反地心引力的手臂舞著熠熠刀光飛呀飛!竟然有生命!

 

  賴品旋和齊好完全說不出話來!像是按了暫停鍵地定格。胡吹蝦大駭,驚悸地亂囔亂叫一通,猛扣板機亂槍打鳥,然而一顆子彈都沒餵給四隻耍大刀耍上了癮且爆著無形殺氣的大肌肉手臂。

 

  除了驚恐還是驚恐,礙於腳上不聽使喚,胡吹蝦只好連滾帶爬往室內牆角縮去!

 

  「媽呀!滾!滾!這……什麼東西呀……?」就在一瞬……

 

  來不及了!四隻手臂精準地對準他四肢與身體連結的四處關節,快絕無倫劈斬下去!胡吹蝦四肢霎時在半空中與身軀分家,熱血噴泉般激灑這蒼白的房,一片腥風血雨!

 

  咚咚幾聲,他宛如古代五馬分屍的軀體散亂地敲落地面。

 

  眼皮沒有蓋上。

 

  賴品旋抖著手迅速拾起地上手槍,對著它們連開了幾槍,沒摸過槍的他當然射不準,頃刻子彈就浪費完了!

 

  它們依舊朝他倆迫近。

 

  齊好眼下重於學弟和自己的生命,暫時放下心裡超絕的驚恐,大喝一聲:「學弟撤開!」,拾起地上的鐵拐杖,即和它們兵器上火拼!

 

  若不是親眼瞧見,他們也不可能相信手臂離了身體還能掄刀!

 

  怪力互斫的兵器冒出火星,四刀被鐵拐逼得節節敗退。

 

  算它們衰,齊好練就最純熟精鍊的兵器就是棒,棒棒輕鬆對陣,她鬥到酣處,大喊一聲:「中!」,只見其中之一的大刀脫手而飛。

 

  她接住此刀,舞得呼呼生風,赫然四抹刀影奔快無倫地飛斬去,連連砍下四隻怪手。

 

  咚咚幾聲,它們倒地不起,彷彿附身的靈魂煙消雲散,綻開的肉口,只有黑黑的稠血。

 

  一地零散的屍軀,像是頑皮小孩破壞性地將人偶大卸八塊那樣,死著。突兀好笑。

 

  但悽慘駭聞。

 

  潺湲血流在乳白的地板上匍匐爬著,緩緩蔓延著,鮮豔的深紅映入眼裡卻成為不堪的傷,人性泯滅的傷。

 

  賴品旋純白的心靈很快染紅。

 

  為什麼老天爺要讓他們倆遭遇這樣的恐怖血腥?良善單純的心靈卻情何以堪?

 

  齊好再次抱住身旁這股安定的力量,「我的仇人死了……」洩洪似地悲慟大哭,她用力宣洩所有殘忍不堪的情緒。

 

  賴品旋感觸到她的溫熱,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學姐不哭哦,生活還是得過下去,要勇敢……」這次懂得摸摸她的頭。

 

  剩馨柔學姊的仇了……兇手應該不是同一人……

 

  可不可能,是那隻福馬林浸著的,老手臂?

 

  怎麼……可能……?!

 

  哇!

 

  地板上,血泊中,一根戴著金戒指的手指頭動了一下。

 

  品旋齊好大駭。眼花了嗎?

 

  胡吹蝦所有的手指頭開始蠕動,甚至摳摳地板,像是睡飽了要爬起來。指甲與地面擦觸,喀喀喀的,赫然手臂緩慢地移動了!

 

  兩斷腿活生生立了起來!

 

  太戰慄了!

 

  品旋齊好手腳發顫,拼命吃力地跑出這間染血的病房,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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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豁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